蒋超良:银行不会再掀“信贷狂潮”
财新记者:“两会”之后,利率市场化改革似有加速迹象。据了解,央行也提出了利率市场化改革的阶段性目标,近期的不对称降息,就被业界视为一种利率市场化的探索。在你看来,什么样的进程比较合适,农行有没有进行相应的研究和部署?
蒋超良:利率市场化的方向毋庸置疑,但必然是一个渐进的过程。银行的价格管理能力、中小银行的承受和适应能力,都需要一个过程。
我们也在做相应的研究,目前已经有几套方案。根据不同的情景假设,做不同的应对,比如部分放开影响几何,彻底放开,银行要如何应对等。
我的判断是,利率市场化会逐步加快,但是不会骤然放开。因为一旦放开,存款成本必然会攀升,贷款的定价也会水涨船高,在企业有效需求承压的情况下,这无疑会进一步降低企业的投资意愿。
财新记者:现在各界都比较关注,经济下行压力是否已经转化为银行的资产质量压力,中国银行业是否能够经得起经济周期调整的考验。你怎么看?
蒋超良:我认为经受得住,资产质量应该能保持在较好的水平。上次公布业绩的时候,有投资者认为我们的拨备太过奢侈,拨备覆盖率超过260%,但这也增加了我们抵御风险的能力。半年报很快会公布,我们的资产质量到底如何,要用数据说话。
挑战与新政
“农行的挑战,不是业务竞争的问题,而是管理问题”
财新记者:你回归农行已有半年多,不知能否介绍一下新政的主要内容?
蒋超良:我回农行之后,首先强调的是保持政策的稳定性和工作的连续性,坚持“稳中求进”的总基调,对农业银行的发展战略一以贯之。即把农行建设成为一家“面向三农、城乡联动、融入国际、服务多元”的一流商业银行。我们将依据这个总的战略,编制未来三至五年的发展规划,以更好地推动农行的改革发展和管理。
财新记者:在你看来,农行面临的主要挑战以及下一阶段要解决的主要问题是什么?
蒋超良:农行的挑战很多。复杂的经济形势、激烈的市场竞争、日趋严格的监管要求、不断变化的业务需求等,实际上都是挑战。比如,同样一笔贷款,现在的做法与过去截然不同。现在放贷,要受资本约束,要符合公司治理机制,要考虑实现价值最大化的问题,每笔业务中都有现代银行经营管理理念的灌输和体现。实事求是地讲,这些都是我们所要应对的挑战。
但我觉得,我们农行面临的主要挑战,还不是业务竞争的问题,而是管理的问题。农行的网点、人员都是同业中最多的,农行员工的专业、年龄、学历结构与同业相比,还有不小的差距,这就是很大的挑战。因此,对我而言,首先还是带队伍,队伍管不好,恐怕也难言其他。
财新记者:此轮银行业改革是由上至下的,很多改革的成果还未能在分支机构得到充分的传导和体现,如农行的基础管理还相对薄弱,下一步你打算采取哪些措施提高农行的基础管理水平?
蒋超良:的确如此,主要是上下如何实现战略对接,保证战略传导。股改之后,现代商业银行的经营管理理念,在总行层面,在总行的管理团队中,可以说已逐步深入,并在日常的经营管理中得到了贯彻。问题的关键是,分支机构和基层行如何实现对接。
其实,这是所有国有控股商业银行都面临的问题。农行的股份制改造是2009年完成的,比其他几家国有银行晚了几年,改革成果的渗透和体现,肯定需要一个过程。
我们已认识到并开始行动,要按现代商业银行的经营管理理念,实现对基层分支机构的再造,完善基层的组织体系,相应调整激励、约束机制,并加强对基层员工的培训。
“三农”求突破
“H股投资者对农行的认可度高于A股,就是因为全球的投资者知道农业的潜力巨大”
财新记者:农行必须面向“三农”,已经是农行无法回避的战略选择,你怎么看在现实操作中,分支机构服务三农的积极性仍有待提高?
蒋超良:统一认识才能统一行动,继而变成自觉的行为。“三农”问题是国民经济的基础问题,农业不稳,经济也不稳。服务“三农”是农行的传统,也是战略所在,竞争优势所在。
上市时,H股投资者对农行的认可度高于A股投资者,就是因为全球的投资者知道农业的潜力巨大。即使金融危机时期,人们对农业和农产品的需求也是刚性的。所以服务“三农”大有可为。事实上,归因于农行在县域地区的资金成本优势和良好的贷款服务能力,目前在农行的各项业务中,“三农”业务的贡献度在不断上升。
服务“三农”关键是要解决好高成本、高风险和商业可持续这三个问题。这三个问题解决不好,“三农”就搞不好。上市银行,ROA(资产回报率)、ROE(净资产收益率)很重要,所以我们一直在探索如何降低成本,实现商业可持续。一个做法就是立足国情,立足现状,从整体上找出一条有效服务“三农”的新的模式和机制,实现对服务“三农”的新突破,而不是靠某项产品或业务的单兵突进。
财新记者:你所说的“三农”新模式和机制,比如“三农”金融事业部,目前运营情况怎样?
蒋超良:在管理体制方面,我们设立“三农”金融事业部,对“三农”业务进行单独核算。把上面提到的问题,嵌入事业部,通过相应的探索实现商业可持续的发展目标。